大清同治五年,一场席卷南方的“苍龙之乱”终于偃旗息鼓。
而平定此乱的最大功臣,非湘军统帅、两江总督曾国荃莫属。他手握四十万雄兵,麾下猛将如云,战船蔽日,火炮轰鸣,横扫两湖两广之地,所到之处,望风披靡。
朝野上下,无不侧目,视其为柱国重臣,亦为潜龙在渊。
然而,仅仅两个月后,这位权倾天下,呼风唤雨的大将军,却如流星般坠落,兵败身死,其势力的崩塌之快,令人瞠目结舌。
究竟是何等阴谋,何等力量,能让这尊庞然大物,在弹指之间化为尘土?
01
“总督大人,此番平定苍龙之乱,可谓功盖千秋!皇上定会恩宠有加,加封进爵,大人统领两湖两广之地,更是名正言顺,固若金汤!”
江宁府总督衙门内,曾国荃的亲信幕僚李元度满脸堆笑,举着茶盏,恭维之声不绝于耳。大堂两侧,数十位身披甲胄的将领、文官或站或坐,皆是面带喜色,低声附和。他们中的许多人,自湘勇初起便追随曾国荃,从一个泥腿子兵,一路杀伐,最终坐拥这等泼天富贵。
曾国荃端坐主位,一身常服,却依旧难掩其久居上位形成的威严气度。他五官端正,目光锐利,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手中摩挲着一方上等玉佩,并未立刻回话。平定苍龙之乱,湘军付出了巨大代价,但同样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权势。如今,四十万精锐之师散布在湖南、湖北、广东、广西四省,粮草补给、地方政务,无一不掌握在他手中。这股力量,即便放眼大清,也足以令任何一位封疆大吏望尘莫及。
“元度啊,朝廷的恩宠,历来都是一把双刃剑。”曾国荃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,“皇上年幼,朝中诸公心思各异。我等行军打仗,只顾着杀敌立功,却不知京城里的水,比这长江还要深呐。”
他放下玉佩,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,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此番平乱,我们固然立下了不世之功,但功高震主,这道理,大家心里都清楚。四十万兵马,掌控四省粮赋,我曾国荃之名,恐怕已是京城里那些王公大臣的心头大患。”
一名粗犷的武将,名叫周盛波,是曾国荃麾下的一员猛将,闻言不以为然地说道:“大人多虑了!我们为朝廷出生入死,流血流汗,皇上岂能不明白?再说了,大人的威望,乃是兄弟们一刀一枪拼出来的,谁敢不服?”
“周将军此言差矣。”另一位儒雅的文官,曾国荃的军师赵烈文轻摇折扇,插话道,“大人之功,朝廷自然不能抹杀。但正因功劳太大,兵权太重,才更令朝廷忌惮。想当年,吴三桂引清兵入关,平定中原,最终落得何等下场?虽说时代不同,但帝王心术,万古不变。”
曾国荃点了点头,赞赏地看了赵烈文一眼:“烈文说得是。朝廷的旨意,明日便会抵达。赏赐必然丰厚,但其中的深意,我等不可不察。”
果然,次日清晨,朝廷钦差大臣、吏部尚书王文韶抵达江宁。仪仗队浩浩荡荡,声势煊赫,但气氛却显得有些凝重。王文韶入城后,并未直接面见曾国荃,而是先拜访了城中的几位地方大员,这在惯例上颇为不合。
当王文韶终于来到总督衙门,曾国荃已带领众将士在门前相迎。王文韶宣读圣旨,旨意中对曾国荃的平乱之功大加褒奖,封其为一等勇毅侯,兼领两湖两广总督,世袭罔替。同时,还对他麾下的诸多将领进行了封赏。表面上看,这无疑是莫大的恩荣。
然而,圣旨的后半段,却让在场的将领们感到了一丝不安。旨意要求曾国荃在三个月内,对麾下兵马进行“整饬”,裁撤老弱病残,遣散冗余兵员,以减轻国家财政负担。并且,要求将部分湘军精锐调往北方边境,防范沙俄。
曾国荃面无表情地接下圣旨,谢恩后,请王文韶入内叙话。他知道,这“整饬”和“调兵”,便是朝廷给他出的第一道难题。四十万大军,是他的依仗,也是朝廷的心病。裁撤兵马,无异于自断臂膀;调离精锐,则会削弱他在南方的控制力。
夜幕降临,总督衙门的书房内灯火通明。曾国荃与赵烈文、李元度以及几位核心将领围坐案前,气氛压抑。
“大人,这道旨意,摆明了是要削我们的兵权啊!”周盛波一拍桌子,愤愤不平,“裁撤?调兵?兄弟们跟着大人出生入死,难道就落得个被遣散的下场?”
“是啊,大人,北方边境离我们遥远,沙俄之患虽重,但眼下平乱刚毕,大军疲惫,不宜远调。”另一位将领胡林翼(此处并非历史上的胡林翼,仅为一虚构将领名)也开口说道。
赵烈文轻摇折扇,沉声道:“此计一石二鸟。裁撤兵马,可以离间大人与将士们的情谊;调离精锐,则可以削弱大人在南方的根基。同时,将部分精锐调往北方,美其名曰为国戍边,实则将其置于朝廷更严密的监控之下,一旦有变,也便于朝廷掌控。”
曾国荃的目光深邃,他缓缓走到地图前,手指轻点着两湖两广的疆域:“我早料到会有此一着。皇上年幼,但背后有慈禧太后垂帘,更有恭亲王奕訢、文祥等老谋深算的亲贵大臣。他们不会容许任何一个地方大员坐大。”
他转过身,对众人说道:“裁撤兵马之事,不可操之过急。我等可以先行整编,将老弱病残之兵编入地方营伍,但精锐之师,万万不可轻易解散。至于调往北方的精锐,我们可以挑选一部分新兵和相对不那么核心的部队,先行北上。同时,向朝廷陈情,言明南方初定,匪患尚存,精锐不可轻动。”
李元度闻言,眉头紧锁:“大人,如此敷衍朝廷,恐怕会引起更深的猜忌。到时候,朝廷再下严旨,我们又该如何应对?”
“猜忌是必然的。”曾国荃冷笑一声,“无论我们做什么,朝廷都会猜忌。关键在于,我们不能让他们抓住把柄,更不能让他们轻易地瓦解我们的力量。传令下去,三军将士,加紧操练,但不可有任何异动。同时,加强与地方士绅的联系,稳固地方。我曾国荃的兵,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!”
02
接下来的一段日子,曾国荃开始积极部署,应对朝廷的压力。他将裁撤兵马的命令层层下达,但实际操作时,却大打折扣。许多老弱病残的士兵被“整编”进了地方团练,名义上不再隶属于湘军主力,实际上却仍受曾国荃的影响和控制。而那些被要求调往北方的精锐,他也只是象征性地派出了一支规模较小,且大多是新招募的部队,并以“南方匪患未平,主力需镇守”为由,向朝廷递交了措辞委婉的奏折。
与此同时,曾国荃加大了对两湖两广地区的掌控。他派遣心腹将领出任各省镇守使,总管当地军务。在民政方面,则大力推行有利于军方的政策。例如,他规定地方盐政、茶税等重要赋税,优先用于供给湘军。对于那些不听从号令的地方官员,他则以“平乱有功”之名,自行奏请朝廷,将他们罢免,换上自己的人。
这一系列举动,无疑引起了朝廷的警觉。身在北京的王文韶,在收到曾国荃的奏折后,脸色阴沉。他深知曾国荃的阳奉阴违,但碍于曾国荃平乱之功太大,又坐拥重兵,朝廷一时间也无法采取过于激烈的手段。
恭亲王奕訢在内阁会议上,忧心忡忡地说道:“曾国荃此人,功高盖世,却也野心勃勃。如今他俨然已成南方土皇帝,若不早图之,恐将成为大清的心腹大患!”
慈禧太后凤眼微眯,冷冷道:“哀家早就说过,湘军不可留。曾国荃有如此功劳,若放在平时,自当是股肱之臣。但如今,他手握重兵,拥兵自重,已然威胁到了朝廷的根基。必须想办法,将其势力瓦解!”
文祥则更注重策略:“太后、亲王所言极是。曾国荃如今正如日中天,强攻硬夺,恐激起兵变。当务之急,是瓦解其内部,分化其势力。他麾下四十万大军,鱼龙混杂,忠心耿耿者固然有,但利欲熏心者也绝不在少数。我们可以从这两方面入手。”
朝廷开始秘密行动。一方面,吏部通过各种渠道,向曾国荃麾下那些不得志的将领发出暗中招揽,许以高官厚禄,意图策反。另一方面,户部则开始截留拨付给湘军的部分粮饷,并以“南方地方财政紧张”为由,要求曾国荃自行筹措。这无疑是在曾国荃的命脉上动手。
江宁。曾国荃很快就感受到了来自京城的暗流涌动。各地报来的粮饷数据开始出现异常,有的地方拖欠,有的地方截留,导致军粮供应出现了紧张。同时,一些将领的异动也传入他的耳中。
“大人,末将得到消息,广东提督陈瑞,最近频繁与朝廷密使往来,似有异心。”周盛波脸色凝重地报告。
曾国荃的眉头紧锁,陈瑞是他亲自提拔的将领,但此人素来贪婪,若朝廷以重利诱之,确实有可能倒戈。
“大人,还有一事。”赵烈文展开一封密函,“据我们在京城的眼线回报,朝廷正在秘密调查大人麾下各部将领的底细,尤其是那些出身非湘乡、与大人并无深厚渊源者,恐怕是要各个击破。”
曾国荃沉默良久,他知道朝廷这一招的毒辣之处。湘军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军队,但实际上是由众多将领的私兵、团练拼凑而成。除了少数核心将领与他情同手足,其余许多人都是因利而来。
“传令下去,召集所有副将以上将领,召开一次秘密会议。同时,加强军营巡逻,严防奸细潜入。粮饷方面,暂时由各省自行筹措,我已命李元度去各地督办。告诉他们,此非常时期,须共体时艰!”曾国荃果断下令。
会议上,曾国荃开诚布公地向将领们说明了朝廷的险恶用心。他强调,如今湘军的处境已是唇亡齿寒,一旦有人倒戈,其他人也难逃厄运。他许诺,只要大家齐心协力,度过难关,日后封妻荫子,荣华富贵,他曾国荃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兄弟。
然而,尽管曾国荃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,但会议结束后,他仍然能感觉到一些将领的眼神中,闪烁着犹豫和不安。当晚,他与赵烈文彻夜长谈。
“大人,如今朝廷步步紧逼,我们不能坐以待毙。”赵烈文忧虑地说道,“为今之计,只有两条路。一是主动向朝廷示弱,交出部分兵权,以求自保。二是……”
“二是主动出击,掌握主动权。”曾国荃接过了话头,语气森然,“但如今我们的内部尚不稳定,粮饷也有隐患。若贸然与朝廷撕破脸,胜负难料。更何况,这世上,谁又能真正反得了大清?”
“大人,属下并非指谋反。”赵烈文解释道,“而是寻求自保之道。如今大人掌控两湖两广之地,兵力强盛,但并非没有弱点。最大的弱点,便是后勤。这四十万大军,每日消耗如天文数字。一旦粮饷断绝,人心涣散,大军立时瓦解。朝廷正是看准了这一点,才从粮饷上对大人施压。”
曾国荃叹了口气:“是啊,我岂能不知?但如今各地官员都被朝廷渗透,要保证粮饷供应,难如登天。”
“所以,大人必须在粮饷之外,寻觅一条新的出路。”赵烈文目光灼灼,“属下建议,大人可暗中与西南的‘白莲教余党’接触。他们虽是反贼,但势力不小,掌控着一些偏远富庶之地,且与朝廷势同水火。若能与之达成某种默契,互通有无,甚至借道行军,可解大人燃眉之急。更何况,朝廷忌惮大人,何尝不是忌惮大人有反叛之心?如今我们正是要虚张声势,让他们真正相信我们有反叛的实力和选择,如此一来,朝廷反而不敢轻易动我们!”
曾国荃闻言,眉头紧锁,这主意确实大胆,甚至有些离经叛道。与“反贼”勾结,这可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。然而,他细细思量,又觉得这确实是一招险棋,却又可能是一条生路。
03
曾国荃最终采纳了赵烈文的建议,开始秘密派遣心腹,前往西南地区,与白莲教余党进行接触。这项行动极其隐秘,对外只说是派人查探地方民情,稳定治安。然而,此举也为他日后的败亡埋下了更深的伏笔。
与此同时,为了缓解粮饷压力,曾国荃开始推行一项更为激进的政策——“以战养战”。他将部分湘军部署到尚未完全平定的偏远地区,美其名曰“清剿匪患”,实则默许甚至鼓励将士们对当地进行“就地征粮”,这无疑加剧了地方百姓的负担,也进一步激化了军民矛盾。
在官场上,曾国荃也变得更加强硬。对于那些公开或私下与朝廷勾结的地方官员,他不再留情面,轻则革职查办,重则以“通敌谋逆”的罪名直接处决。这使得两湖两广的官场上,一片风声鹤唳,地方官员要么选择彻底投靠曾国荃,要么便战战兢兢,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人头落地。
江宁总督衙门,曾国荃的书房内,堆满了各地送来的公文和奏折。他坐在案前,批阅着文件,脸上神情复杂。军权在握,政务缠身,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。他很清楚,他现在走的每一步,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。
“大人,京城又来了旨意。”李元度躬身走进书房,面色凝重,“旨意言辞激烈,斥责大人‘整饬兵马不力’、‘未能依旨遣散老弱’,并要求大人立刻将三万精锐调往北方,否则将派钦差大臣前来‘督办’。”
曾国荃冷哼一声,将手中的笔重重放下:“督办?我看是监军才是!朝廷是铁了心要跟我过不去。”他起身走到窗前,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,“三万精锐,这回可不是说说而已了。若我不调,便是公然抗旨;若我调了,我的兵力便会大为削弱。”
赵烈文此时也走了进来,他接过旨意看了看,脸上愁云密布:“大人,此番朝廷似已动了真格。三万精锐,若真的调走,对我们的军力是个不小的打击。而且,一旦钦差大臣来了,便是朝廷的耳目,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们掌握。”
“所以,我们不能让他们来!”曾国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“传令下去,就说南方匪患复燃,各地需要用兵,暂时无法抽调三万精锐北上。同时,安排一场‘演习’,将调兵旨意中点名的几支部队,全部拉到演习场上。让钦差大臣来了,看到的是一片忙碌的景象,而不是懈怠抗旨。”
李元度有些迟疑:“大人,这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!”曾国荃打断了他的话,“如今我们已无退路。朝廷越是步步紧逼,我们越是要表现出强硬的态度。否则,他们只会变本加厉!”
然而,曾国荃的强硬并未吓退朝廷。在王文韶和恭亲王奕訢的极力推动下,朝廷很快任命了一位宗室王爷——礼亲王世铎,为钦差大臣,会同大学士左宗棠(此处左宗棠身份为大学士,但尚未出任陕甘总督,仅为朝廷要员,并非历史同期真实职务,以配合小说设定)一同南下,督办湘军整饬事宜。
这一消息传到江宁,曾国荃的将领们一片哗然。左宗棠乃是朝廷重臣,声望极高,与曾国荃素有交情,但也曾有过龃龉。他此时南下,无疑代表了朝廷的最高意志。
“大人,左大人来了,我们如何应对?”周盛波显得有些慌乱,“他毕竟是朝廷大员,我们总不能……”
曾国荃摆了摆手:“左季高(左宗棠字)为人刚正,此番南下,必是奉旨行事。我们不能失了礼数,但也绝不能任由他摆布。”
他沉思片刻,对赵烈文说道:“烈文,你亲自去信左季高,说明南方匪患之严重,请求他体恤我等将士的难处。同时,再告知他,我已秘密派人前往西南,与白莲教余党接触,意图通过招安或分化,彻底解决西南边患。此举乃是为了朝廷大局,而非私人野心。”
赵烈文心领神会。曾国荃这是在向左宗棠示好,同时也是在向朝廷“摊牌”——我曾国荃并非无所作为,而是在为朝廷解决更大的麻烦。但最关键的是,他将“勾结反贼”一事,以“招安分化”的幌子,提前透露给了朝廷信任的重臣。此举可谓是险中求胜,一旦成功,便能获得朝廷的理解和支持;一旦失败,便可能引火烧身。
左宗棠和礼亲王世铎抵达江宁后,曾国荃以最高规格的礼仪迎接。在接风洗尘的宴席上,宾主尽欢,表面上气氛融洽。然而,在私下里,左宗棠与曾国荃进行了长时间的密谈。
“涤生(曾国荃字),你此番所作所为,朝廷上下非议颇多。”左宗棠语气沉重,“兵权过重,已是帝王心头大忌。你若不早作打算,恐招致祸患。”
曾国荃苦笑一声:“季高兄,你以为我曾国荃愿意手握重兵,日夜忧虑吗?平定苍龙之乱,将士们流血流汗,若不给予他们安顿,一旦哗变,南方季高兄,你以为我曾国荃愿意手握重兵,日夜忧虑吗?平定苍龙之乱,将士们流血流汗,若不给予他们安顿,一旦哗变,南方再度大乱,谁又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?”
他接着将自己与白莲教余党接触的事情,添油加醋地向左宗棠和盘托出,描绘成一项旨在稳定西南、削弱反贼势力的长远计划。
左宗棠听完,眉头紧锁,他深知曾国荃此举的风险,但同时也理解曾国荃的处境。他沉思良久,最终叹了口气:“涤生,你这招棋,走得太险了。与反贼勾结,一旦被朝廷抓住把柄,便是万劫不复。不过,你的苦心,我自会向朝廷陈明。但朝廷能否采纳,我亦不敢保证。你当好自为之。”
左宗棠和礼亲王世铎在江宁滞留了半个月。在这期间,他们亲眼见证了曾国荃对两湖两广的强大掌控力,以及湘军将士的精锐和忠诚。同时也感受到了曾国荃在粮饷问题上的巨大压力。临行前,左宗棠语重心长地对曾国荃说道:“涤生,朝廷与地方,犹如君臣父子,虽有龃龉,但终归血浓于水。切莫因为一时之气,酿成大祸。”
然而,当左宗棠和礼亲王世铎的奏折抵达京城后,朝廷上下却对此事反应不一。恭亲王奕訢认为曾国荃此举乃是“以退为进”,故意将“勾结反贼”之事提前暴露,意在要挟朝廷。慈禧太后则更是震怒,认为曾国荃此举乃是“私通反贼”,图谋不轨。为进”,故意将“勾结反贼”之事提前暴露,意在要挟朝廷。慈禧太后则更是震怒,认为曾国荃此举乃是“私通反贼”,图谋不轨。
“曾国荃此人,胆大包天!竟敢与反贼勾结,还妄图以此要挟朝廷!”慈禧太后一拍桌子,凤颜大怒,“哀家绝不容许此等逆贼存在!”
最终,朝廷内部经过激烈的争论,决定对曾国荃采取更强硬的手段。他们一方面秘密派遣更高级别的密探,深入两湖两广,搜集曾国荃“私通反贼”的证据。另一方面,则开始秘密调集北方和沿海各省的兵力,准备随时南下“平叛”。
曾国荃并不知道京城里的风云变幻,他以为左宗棠的斡旋,能为自己争取到一些时间。然而,他万万没有想到,朝廷已经对他动了杀心。
04
朝廷的密探犹如无孔不入的毒蛇,悄然潜入了曾国荃的势力范围。他们利用各种手段,收买、策反、刺探,试图找到曾国荃“私通反贼”的铁证。同时,朝廷对曾国荃的粮饷截留力度也进一步加大,导致湘军的后勤补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。
江宁。曾国荃的脸上,疲惫之色愈发明显。短短数月,他不仅要应对朝廷的压力,还要维持四十万大军的运转,这让他身心俱疲。各地送来的报告,无一不是坏消息:粮饷短缺,军心浮动,甚至有小股部队开始出现哗变。
“大人,湖北巡抚张之洞(此处张之洞为虚构角色,与历史人物无关,仅借用其名)昨日上奏朝廷,弹劾大人‘用兵滋扰地方,扰民渔利’。”李元度面色铁青地说道,“这显然是朝廷在背后指使,他们要彻底孤立大人!”
曾国荃冷笑一声:“张之洞?他不过是朝廷的一条狗罢了!让他弹劾去,我曾国荃行事,何须向他解释?”
然而,他嘴上虽然强硬,心中却明白,张之洞的弹劾只是一个开始。朝廷的攻势已经全面展开,他们要将他从政治上彻底击垮。
赵烈文忧心忡忡地说道:“大人,如今我军粮饷已是捉襟见肘,许多将士连日无法饱餐。长此以往,军心涣散,恐生大变啊!”
曾国荃闻言,猛地一拍桌子:“混账!我曾国荃的兵,岂能饿着肚子打仗?传令下去,再发一道严令给各省,务必在三日内,将拖欠的粮饷全部送达!否则,我将亲自率兵上门,问他们的罪!”
这道严令发出后,各省官员无不震动。有的官员迫于曾国荃的淫威,咬牙从地方财政中挤出部分款项,勉强应付。但更多官员则选择阳奉阴违,甚至以“地方叛乱”为由,拒绝缴纳。他们知道,朝廷在背后撑腰,曾国荃如今已是强弩之末。
与此同时,曾国荃与西南白莲教余党的秘密接触,也出现了问题。他派去的心腹,被白莲教余党扣留,并声称除非曾国荃亲自南下,否则绝不会与他合作。这使得曾国荃的“招安分化”计划彻底落空,反而落得了“私通反贼”的口实。
“大人,事情败露了!”周盛波冲进书房,脸上带着绝望的神色,“朝廷的密探,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大人与白莲教余党接触的详情,并将此事公之于众!现在,京城里已是沸反盈天,所有人都指责大人勾结反贼,图谋不轨!”
曾国荃闻言,身形猛地一晃。他知道,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。他本想以险招求生,却不料反被朝廷利用,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好一个朝廷!”曾国荃咬牙切齿地说道,“他们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!”
赵烈文脸色煞白,他知道,此时的曾国荃已是四面楚歌。军心不稳,粮饷断绝,政治上更是被朝廷彻底孤立。
“大人,为今之计,只有……”赵烈文欲言又止。
“只有什么?!”曾国荃猛地看向他,眼中充满了血丝,“只有反了,是吗?!我曾国荃纵横沙场数十载,岂能被一群宵小之辈逼到绝路?”
他环顾四周,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位心腹将领,声音带着一丝悲壮:“我曾国荃此生,为大清平叛,为百姓安居乐业。如今朝廷不仁,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?既然他们要逼我反,那我曾国荃,便让他们看看,这南方的四十万兵马,究竟是何等威势!”
这一夜,江宁总督衙门灯火通明。曾国荃召集了所有核心将领,宣布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——与朝廷彻底决裂。
“朝廷已经不给我们活路了!”曾国荃站在大堂中央,声音洪亮,带着决绝之意,“他们要削我兵权,断我粮饷,污我清名。如今,他们甚至不惜污蔑我私通反贼!诸位兄弟,你们说,我们该怎么办?是坐以待毙,任由朝廷宰割?还是奋起反抗,为自己,为家人,为这四十万兄弟,拼一条生路?”
周盛波第一个站了出来,他拔出腰间战刀,高声吼道:“大人,末将誓死追随大人!朝廷无道,我们便反他娘的!我等兄弟,愿与大人共赴黄泉,杀个天翻地覆!”
其他将领也纷纷响应,大堂内顿时响起一片震天的吼声。然而,曾国荃的目光扫过这些群情激奋的将领,却发现了一些不安分的眼神。他知道,这其中,并非所有人都对他忠心耿耿,但此时此刻,他已别无选择。
“好!既然兄弟们信任我曾国荃,那我便带领大家,杀出一条血路!”曾国荃振臂一呼,声音在整个衙门内回荡。
05
曾国荃的宣战,震惊了整个大清朝野。朝廷上下,无不义愤填膺,斥责曾国荃“狼子野心”、“倒行逆施”。慈禧太后更是颁下懿旨,剥夺曾国荃一切封号,撤销所有官职,并下令全国通缉。同时,任命恭亲王奕訢为“奉天讨逆大将军”,节制各省兵马,全面围剿曾国荃。
曾国荃则在江宁府正式宣布起兵,打出了“清君侧,讨奸佞”的旗号,宣称朝廷被奸佞小人蒙蔽,他此举只是为了匡扶社稷,挽救大清。他发布檄文,历数朝廷的种种弊端和对他的不公,试图争取各地士绅和百姓的支持。
然而,他起兵的消息,却并未在两湖两广地区引起预期的响应。由于他之前“以战养战”的策略,使得地方百姓对湘军颇有怨言。而他与白莲教余党接触的消息被捅破后,更是让许多士绅和官员对他心生疑虑,不愿卷入这场可能失败的叛乱。
粮饷问题更是雪上加霜。朝廷全面切断了对两湖两广地区的物资供应,同时命令各地严禁向曾国荃出售粮草。这使得湘军的粮草储备,在短短半个月内,便消耗殆尽。
江宁总督衙门,如今已改名为“平逆总指挥部”。曾国荃坐在主位上,脸色铁青。他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紧急军报,每一份都让他心如刀绞。
“大人,湖南那边又传来消息,平江知县周守仁,率领当地团练,公开反抗我军征粮,并向朝廷输诚!”李元度喘着粗气说道。
“还有广东方面,原本答应向我军提供粮草的士绅李富贵,也在朝廷的压力下,拒不兑现承诺,反而调集家丁,看守粮仓!”周盛波也满脸沮丧。
曾国荃感到一阵眩晕,他没想到局势恶化得如此之快。他引以为傲的四十万大军,如今却面临着无米下锅的窘境。
“大人,军中已有多处发生小规模哗变。”赵烈文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,“许多将士已经三日未曾饱食,他们怨声载道,军心已是岌岌可危。若再不解决粮饷问题,大军恐怕不日便会瓦解!”
曾国荃双拳紧握,指节发白。他曾想过各种困难,却唯独没有想到,他的大军会因为粮饷问题,而走向崩溃。
他环顾四周,看到将领们脸上绝望和恐惧的神色,心中更是悲凉。他知道,他曾经的盟友、他曾经的部下,此刻正一个个离他而去。
“传令下去,再向各地征粮!征不到就抢!我曾国荃的兵,绝不能饿死!”曾国荃的声音变得沙哑而嘶哑,带着一丝疯狂。
然而,他的命令,已经不再像以往那样管用了。许多地方官员和士绅,在朝廷的威压下,选择顽强抵抗。一些地方甚至组织起民团,与前来征粮的湘军发生冲突。曾经威风八面的湘军,如今却像一群被饿狼追赶的绵羊,四处碰壁。
就在这时,一个更令曾国荃绝望的消息传来——
“大人!紧急军报!湖北总兵陈瑞,率领本部三万兵马,在武昌城外,向朝廷大军投诚了!与此同时,我军在两广边境的粮草转运站,被一股不明身份的武装力量突袭焚毁!
现在,恭亲王奕訢已率朝廷大军,兵临城下,扬言要活捉大人!”
李元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指挥部,声音带着哭腔。曾国荃猛地站起身,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地图,眼前的一切,仿佛都凝固了。
他曾引以为傲的四十万大军,如今已是四分五裂,而那些曾对他宣誓效忠的将领们,又会有谁,在危急时刻,将刀锋指向自己的主帅呢?
06
陈瑞的投诚,犹如一把尖刀,狠狠地扎进了曾国荃的心脏。三万兵马,虽然不是湘军的全部,但却是镇守湖北的精锐力量。更要命的是,陈瑞的投诚,直接打开了朝廷大军南下的通道,使得恭亲王奕訢率领的中央军长驱直入,兵锋直指江宁。
与此同时,两广边境的粮草转运站被焚毁,彻底切断了曾国荃从南方获取物资的希望。那股不明身份的武装力量,事后被证实是朝廷暗中收买的当地匪帮,他们精确地把握住了湘军的粮草运输路线,给予了致命一击。
曾国荃坐在指挥部里,听着李元度近乎绝望的汇报,只觉得头晕目眩。他万万没想到,朝廷的攻势会如此凌厉,如此精准。短短数日之间,他引以为傲的四十万大军,竟然开始土崩瓦解。
“陈瑞……这个叛徒!”周盛波一拳砸在桌子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“大人,末将愿率精锐,即刻南下,活捉陈瑞,以正军法!”
曾国荃抬了抬手,制止了周盛波的冲动:“现在不是追究叛徒的时候。朝廷大军已兵临城下,我们当务之急,是稳固军心,准备迎战。”
然而,他心里清楚,军心已乱,根本无法稳固。陈瑞的投诚,像瘟疫一样迅速在湘军内部蔓延。许多原本就心怀二意的将领,看到曾国荃大势已去,纷纷开始寻找退路。
很快,又有几份紧急军报接踵而至:
“报!大人!广东提督吴子才,宣布脱离大人,向朝廷输诚!”
“报!大人!安徽布政使王振武,率领其地方驻军,已向朝廷递交投诚书!”
“报!大人!湖南巡抚李翰章,拒绝配合我军行动,反而在长沙城外,修筑工事,严阵以待!”
一个又一个噩耗,犹如重锤般,狠狠地砸在曾国荃的心头。他引以为傲的两湖两广疆域,在短短数日之内,便支离破碎,土崩瓦解。那些曾对他宣誓效忠的官员和将领们,此刻正一个个地背弃他,投向朝廷的怀抱。
“大人,我们……我们该怎么办?”李元度声音颤抖,他看着曾国荃,仿佛在看一个即将溺水之人。
曾国荃猛地站起身,他的目光中充满了血丝,但却也闪烁着一丝决绝的光芒:“怎么办?我们退无可退,唯有一战!传令下去,所有江宁城内外的湘军将士,立刻集结!我们要在江宁城下,与恭亲王奕訢的朝廷大军,决一死战!”
他知道,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斗。但作为湘军的统帅,他绝不能束手就擒。他要用自己的血肉,来捍卫湘军的最后一丝尊严。
然而,当他发出作战命令后,却发现许多将领脸上,都露出了犹豫和迟疑的神色。
“大人,江宁城外,恭亲王奕訢的朝廷大军,号称二十万精锐,兵强马壮。我军如今粮饷断绝,军心涣散,强行出战,恐怕……恐怕会全军覆没啊!”周盛波艰难地说道。
曾国荃冷冷地看着他:“怎么?周盛波,你也要背叛我吗?”
周盛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:“大人明鉴!末将对大人忠心耿耿,绝无二心!只是,如今我军将士,已是饥肠辘辘,士气低落。若强行出战,不仅无法取胜,反而会白白牺牲了将士们的性命啊!”
曾国荃环顾四周,看到其他将领也都低垂着头,不敢与他对视。他知道,周盛波说的是实话。他的大军,如今已是强弩之末,根本无法与兵强马壮、粮草充足的朝廷大军抗衡。
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。他曾经手握四十万大军,掌控两湖两广,是何等威风。如今,却连指挥自己的军队,都变得如此艰难。
“大人,属下斗胆进言。”赵烈文上前一步,低声说道,“为今之计,只有弃城而走,向西退入川蜀之地。那里的地形复杂,朝廷大军难以追击。我们可以凭借天险,再图东山再起!”
曾国荃的目光闪烁,他知道赵烈文的建议是目前唯一的生路。然而,弃城而走,意味着彻底放弃了他的基业,也意味着他的兵败如山倒。
他看向窗外,江宁城外的天空中,已是乌云密布,仿佛预示着一场倾盆大雨即将来临。
07
最终,曾国荃采纳了赵烈文的建议,决定弃守江宁,向西退往川蜀。这是一次极其艰难的决定,意味着他将彻底失去两湖两广的基业,成为一个流寇。然而,为了保存湘军的最后一丝火种,他别无选择。
然而,即便连撤退,也变得异常艰难。恭亲王奕訢的朝廷大军早已将江宁城团团围住,水泄不通。城内,曾国荃的大军已是人心惶惶,许多将士在得知要弃城撤退后,纷纷选择逃散或投降。
夜幕降临,江宁城外,喊杀声震天。朝廷大军发起了总攻,火炮轰鸣,箭矢如雨。城墙上,湘军将士们饥饿交加,士气低落,勉强抵抗着朝廷大军的进攻。
曾国荃身披重甲,手持长刀,亲自登上城墙,指挥作战。他怒吼着,试图激励将士们的斗志。然而,他的声音,很快便淹没在了漫天的喊杀声和炮火声中。
“大人,城北方向,已被朝廷大军攻破!”李元度满身血污地冲到曾国荃身边,绝望地喊道,“我们已无路可退了!”
曾国荃的目光扫过城下密密麻麻的朝廷大军,又看向城墙上那些疲惫不堪的湘军将士们,心中一阵悲凉。他知道,一切都结束了。
就在这时,城墙下传来一阵震天的欢呼声:“恭亲王万岁!大清万岁!活捉曾国荃!”
曾国荃顺着声音看去,只见恭亲王奕訢身披金甲,骑着高头大马,在无数朝廷将士的簇拥下,缓缓走来。他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,目光中充满了嘲讽和轻蔑。
“曾国荃!你这个叛逆!还不速速下马受降!”恭亲王奕訢高声喊道,声音洪亮,回荡在整个战场上。
曾国荃冷笑一声,他拔出腰间宝剑,指向恭亲王奕訢:“奕訢!你这个小人!我曾国荃为大清出生入死,立下汗马功劳,你却恩将仇报,陷害忠良!我便是死,也绝不向你投降!”
说着,他便要冲下城墙,与恭亲王奕訢决一死战。然而,他刚冲出几步,便被周盛波和赵烈文死死地抱住。
“大人!不可啊!”周盛波声嘶力竭地喊道,“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!我们还有机会!”
“大人,不要做无谓的牺牲!”赵烈文也大声劝道,“我们还有许多兄弟,需要大人的带领!”
曾国荃被他们死死地抱住,他看着城下那些虎视眈眈的朝廷大军,以及城墙上那些已无斗志的湘军将士,心中充满了绝望。他知道,他已经无力回天了。
最终,他闭上了眼睛,任由周盛波和赵烈文将他从城墙上拉了下来。
在周盛波和赵烈文的拼死掩护下,曾国荃带着数百名残兵败将,从城墙的破口处,狼狈地逃出了江宁城。他们一路向西,朝着川蜀的方向狂奔。然而,朝廷大军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,等待着他们。
在逃亡的路上,曾国荃亲眼目睹了他的大军是如何瓦解的。那些曾经对他忠心耿耿的将领们,一个个地选择了投降。那些曾经威风八面的湘军将士们,一个个地丢盔弃甲,四散逃命。
他感到一阵阵心痛。他用尽半生心血,才建立起来的这支强大军队,如今却在短短两个月内,便彻底走向了灭亡。
08
曾国荃和他的残余部队,在朝廷大军的追击下,一路向西。然而,他们的行踪早已被朝廷密探掌握。在进入湖南和湖北交界的一处险峻山谷时,他们遭遇了朝廷大军的伏击。
“大人!前方有埋伏!”周盛波大声喊道,他冲到队伍最前方,挥舞着长刀,与朝廷大军厮杀在一起。
然而,朝廷大军人数众多,且早有准备。他们从山谷两旁居高临下,用弓箭和火枪对曾国荃的残兵败将进行着无情的射击。
湘军将士们疲惫不堪,又饥饿交加,根本无力抵抗。他们一个个地倒在了血泊之中。
曾国荃身披重甲,手持长刀,亲自上阵厮杀。他的刀法凌厉,每一刀都能砍翻一个敌人。然而,他毕竟只有一个人,面对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朝廷大军,他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力。
“大人!快走!”李元度冲到曾国荃身边,他身上已是多处负伤,鲜血染红了他的衣甲,“末将留下来,为大人断后!”
曾国荃看着李元度,眼中充满了不舍。他知道,留下来的结果,只有死路一条。然而,他此刻已别无选择。
“元度,保重!”曾国荃拍了拍李元度的肩膀,然后便要继续向前冲。
然而,就在这时,周盛波突然冲了过来,他一把抓住曾国荃的手,大声说道:“大人,不能再打了!将士们都快死光了!”
曾国荃看向四周,只见身边的湘军将士们已是死伤惨重,剩下的人也已是强弩之末,根本无力再战。
他感到一阵心痛。他知道,他不能再让这些忠心耿耿的兄弟们,白白牺牲了。
“撤!”曾国荃沙哑地喊道,“向西南方向撤退!”
在周盛波和李元度的拼死掩护下,曾国荃带着最后几十名残兵败将,从山谷的另一侧,狼狈地逃出了伏击圈。
然而,他们的逃亡之路,却并未结束。朝廷大军紧追不舍,犹如跗骨之蛆。
在接下来的几天里,曾国荃和他的残余部队,在深山老林中四处躲藏。他们日夜兼程,风餐露宿,食物和饮水早已耗尽。许多将士因为饥饿和疲惫,倒在了路上,再也无法起身。
曾国荃的脸上,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和自信。取而代之的,是深深的疲惫和绝望。他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将士们,心中充满了悲哀。
他知道,他已经彻底失败了。他的四十万大军,他的两湖两广基业,他的赫赫威名,都已化为乌有。
在一次夜间突围时,他们再次遭遇了朝廷大军的伏击。这次,他们已无力抵抗。
“大人,末将去引开他们!”周盛波再次冲到曾国荃身边,他一把推开曾国荃,然后便朝着朝廷大军冲了过去。
“周盛波!”曾国荃声嘶力竭地喊道,他想要追上去,却被李元度死死地抱住。
“大人,周将军是为了大人啊!”李元度哭着说道,“大人不能辜负周将军的一片苦心!”
曾国荃眼睁睁地看着周盛波被朝廷大军团团围住,然后,便被乱刀砍死。
他的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。他曾引以为傲的猛将,却为了保护他,牺牲在了这荒山野岭之中。
“撤!撤!”曾国荃沙哑地喊道,他带着李元度和其他几名残余的将士,拼命地向远处逃去。
然而,他们的逃亡之路,也走到了尽头。在黎明时分,他们被朝廷大军彻底包围在一处悬崖边。
“曾国荃!你已无路可逃了!”恭亲王奕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他的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。
曾国荃看向四周,只见悬崖边,只剩下他,李元度,以及另外三名湘军将士。他们身受重伤,已是再无力气反抗。
他感到一阵深深的绝望。他知道,他的一切,都将在这里画上句号。
09
曾国荃站在悬崖边,迎着呼啸的山风,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屈。即便到了这个地步,他也没有丝毫投降的念头。他握紧手中的宝剑,准备与恭亲王奕訢决一死战。
“大人,末将誓死追随大人!”李元度踉跄着冲到曾国荃身边,他拔出腰间战刀,用尽全身力气,怒吼着。
其他三名湘军将士,也挣扎着站了起来,他们手持兵器,站在曾国荃的身后,用他们的身体,为曾国荃筑起最后一道防线。
恭亲王奕訢骑着高头大马,缓缓走来。他的身后,是密密麻麻的朝廷大军,他们将曾国荃等人团团围住,水泄不通。
“曾国荃!你已是穷途末路,还不速速束手就擒!”恭亲王奕訢高声喊道,“本王念你曾有功于社稷,若你肯投降,本王可保你一条生路!”
曾国荃冷笑一声,他看向恭亲王奕訢,眼中充满了鄙夷:“奕訢!你这个小人!我曾国荃行事光明磊落,绝不与你这等奸佞小人为伍!你想要我的命,那就放马过来!”
说着,他便要冲向恭亲王奕訢。然而,就在这时,朝廷大军中突然射出数支暗箭,直奔曾国荃而来。
“大人小心!”李元度大喊一声,他猛地扑到曾国荃身前,用自己的身体,为曾国荃挡住了那几支暗箭。
“元度!”曾国荃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,他抱住倒在他怀里的李元度,眼中充满了悲痛。
李元度浑身抽搐着,他张了张嘴,想要说什么,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,便头一歪,气绝身亡。
曾国荃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。他最好的兄弟,为了保护他,牺牲在了他的怀里。
他猛地抬起头,眼中充满了仇恨的光芒。他看向恭亲王奕訢,怒吼道:“奕訢!我曾国荃今日便是死,也要拉你垫背!”
说着,他便要冲向恭亲王奕訢。然而,他刚冲出几步,便被朝廷大军中的数名高手围住。他们手持长刀,招招致命,朝着曾国荃的要害部位砍去。
曾国荃奋力反抗,他手中的宝剑化作一道道寒光,将来袭的敌人一一逼退。然而,他毕竟已是强弩之末,又身受重伤,根本无法抵挡这些高手的围攻。
很快,他便被一名高手一刀砍中了肩膀,手中的宝剑也掉落在地。
“曾国荃!束手就擒吧!”恭亲王奕訢冷冷地说道,“你已无力回天!”
曾国荃倒在地上,他看着恭亲王奕訢那张得意洋洋的脸,心中充满了不甘。他曾想过,即便死,也要死得轰轰烈烈。然而,他此刻却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,被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。
他感到一阵深深的绝望。他知道,他的一切,都将在这里画上句号。
就在这时,他看到了身边那三名湘军将士。他们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,为了保护他,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。
曾国荃闭上了眼睛,两行清泪,从他的眼角滑落。
他的一生,戎马半生,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。然而,最终却落得个众叛亲离,兵败身死的下场。
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哥,曾国藩。他想起了当初兄弟二人,在湘乡老家,发誓要为大清,为百姓,做出一番事业的场景。
然而,如今一切都已化为泡影。
“恭亲王,你赢了……”曾国荃沙哑地说道,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和无奈。
恭亲王奕訢冷笑一声,他挥了挥手,示意将曾国荃押下去。
曾国荃被两名朝廷将士架了起来,他踉跄着向前走去。他回头看向悬崖边,那几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,心中充满了悲凉。
他知道,他的时代,已经彻底结束了。
10
曾国荃被押回江宁后,便被投入了大牢。朝廷上下,对他的处置进行了激烈的讨论。有人主张将其凌迟处死,以儆效尤;也有人主张念其平乱之功,赐其自尽,以全其名。
最终,在慈禧太后的懿旨下,曾国荃被判处斩立决,并在江宁城门外,当众执行。
行刑那天,江宁城内外,人山人海。百姓们挤满了街道,他们或好奇,或恐惧,或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个曾经权倾天下的大将军。
曾国荃身穿囚服,被押上了刑场。他面色平静,眼中没有丝毫恐惧。他扫视着周围的百姓,以及那些曾经跟随他的将领们,心中百感交集。
他看到了恭亲王奕訢,他正骑着高头大马,站在不远处,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。
他看到了赵烈文,他站在人群中,脸上充满了悲伤和无奈。
曾国荃闭上了眼睛,他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。他的一生,轰轰烈烈,最终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。
“斩!”
随着一声令下,寒光一闪,曾国荃的头颅便滚落在地,鲜血染红了刑场。
曾经权倾天下,手握四十万兵力,掌控两湖两广疆域的曾国荃,仅仅在两个月内,便走向了兵败灭亡的结局。他的迅速失败,并非偶然,而是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。
首先,他过于依赖军事力量,忽视了政治手腕和帝王心术的复杂性,功高震主,引起了朝廷的强烈忌惮。其次,他在处理与朝廷关系时,过于刚硬,缺乏妥协和退让,导致朝廷步步紧逼,最终撕破脸皮。再者,他的“以战养战”和与“反贼”接触的策略,虽然是险中求生,却未能妥善执行,反而成为了朝廷打击他的口实,导致军心涣散,地方离心。最后,朝廷的秘密渗透、分化瓦解和精准打击,使得他的内部很快土崩瓦解,外部支援断绝,最终彻底走向了灭亡。这场大将军的悲剧,正是权力斗争中,军事力量在政治洪流面前,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的真实写照。
声明: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,采用文学创作手法,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。故事中的人物对话、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,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