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说人老了就成了国宝,上挂博物馆,下摆药店,出门自带特效滤镜?我们这些老骨头,唯一的特效就是膝盖偶尔卡壳、早晚高峰不挤公交,怕晕。什么“得之我幸,失之我命”,其实是:得之我都快忘了,失之才突然想起,心疼三秒后决定该吃饭还是得吃饭。
活到这岁数,最大的赢家是啥?不是儿孙满堂,不是银行卡余额写诗,而是能随时拉黑烦人亲戚,畅通无阻地吐槽国家天气。别以为老年人只能插标语、捧保健品,其实世上最能“躺平”的还是天台广场舞大妈:既然头发都白了,还怕脸皮厚点?
这社会很有意思,对年轻人的卷卷卷,堆“内卷”大厦;对老年人,却总是巨婴式呼吁“从容”,仿佛不从容就是给儿女添堵,就是社会的症结。可惜,真到我们脚踩一双棉拖、拉着遛弯小车时,从容不从容的真没人在意,只要不拦着邻居晒被子,已经是和平使者。
老年人的字典里,如果还在用“赶时间”这个词——那肯定不是社交动物,多半是明天要挂号。催促谁都不怕,就是怕医院叫号漏听,那才是人生最紧急的高铁。医院走廊一圈溜达,什么岁月静好?没有静音好吧,光各种咳嗽和脚步声就能混成一首交响乐。
但你要说完全佛系也不现实,老头老太不争不抢的表象下,暗流涌动。抢座公交、团购鸡蛋,广场上大妈能为音响大小“静静”互喷几十句。江湖从来只有新老,没有恩怨了断。年轻人追求什么自由灵魂,我们早已习惯了无情物理——膝关节和医保卡才是硬通货,其他都是云烟。
许多人劝老年人“随性”。这词可笑:年轻时全世界管着你,退休后全家照样盯着你,连买瓶二锅头都要写检讨。“随性”也要排班,早上去广场占地儿,晚上回来给小孩做作业,还别以为做不出来,八仙过海各显神通,复制黏贴都难不倒这批老干部。
说起随性,其实青春最随性,老年最无奈。年轻人追求梦想,老年人追求尿点准时。啥“采菊东篱下”?你试试采,腰椎间盘会投反对票,韧带罢工罢起来比物业阿姨还厉害。随性的极致是什么?是想窝家里就窝家里,缺点是邻里组团来问“你怎么还不出门活动下”?所谓自由,不过是“现在轮到你按时吃药了”。
网上一群鸡汤作家教老年人要和岁月“温柔相拥”。道理都对,就是听起来像保险推销员的宣言。岁月是什么?是持续水涨船高的血糖,是朋友圈每天催你“保养肾”。相拥岁月,得先检查腰椎能不能和床板相拥,不然第二天爬起来膝盖呲哩一声,那叫深度怀旧。
过去“人生放下执念”是神仙话,现在是经济适用房——放不下也没啥意义,放下了也没人真替你点赞。老年生活最大的智慧,就是被动放下,各种“微信被移出群聊”的时候,别想多,没电池撑着的友谊赶紧老实扔掉。
老了以后,发现以前那些所谓的“苦难”不过是耐用的段子。年轻人觉得996能干死自己,其实到我们这年纪,即使打四份工,领导还爱一口一个“老同志”,风雨兼程五十年,你也就图一个年终体检能跳过前列腺指检。
人啊,都是一堆经验主义废柴。没人真的从过去学会啥,每天都在重蹈覆辙。不然怎么还有那么多老年人被保健品“忽悠”?夕阳红老头买的电饭煲装不下失望,那个“速效长寿丸”唯一保证效果就是——加重对晚饭的思念。
老来学会啥?不再纠结了,不再逼自己和哪位朋友圈水仙竞争谁旅游地多高档。背心短裤汗衫,能将“随遇而安”穿成时尚,需要三十年打磨,还得靠节节攀升的体检报告单来佐证。曾经觉得有本事要站到金字塔顶,现在只求金字塔调低门槛,别让我们攀爬太费事。
有时候怀疑,这所谓的“从容”,是不是全世界对老年人的默契报复?你堂堂一生,越走越像装裱在地毯上的家具,兼具摆设与防撞功能,还能被小孙子爬两圈,负重测试特别到位。人老了,房产证名字没变,家里的地位却被智能音箱和猫咪轮番挤压,看电视要抢遥控器,吵不过小学生,气到打呼还要装睡。
人生嘛,最后都归于一场恶作剧。你操心了半辈子,最后总结出一句“心不杂便安”,感觉是卖失眠药的广告语。儿孙满堂,不过周末热闹两小时,剩下时间和广场鸽子作伴,偶尔接力拆解最新骗局:刷单、以房养老、全息讲座,个个套路百出。
别说人到老年要追求圆满,我们连腰都是圆的,肚腩盖住了所有过往。写不完的回忆录,翻不过的医保本,就像诗人说的,人生高低起伏,其实无非是早上能不能自然醒,晚上能不能少喝一点水不夜尿。
回头一看,从前种种都成了段子。儿女成才不如自己成菜,毕竟糖醋排骨更能让你忘掉关节疼。有人劝你珍惜每一天:“岁月静好”——其实是耳背听不清老婆骂人。能和自己温柔相拥的,不是岁月,是血压计。
生活嘛,越活越脱俗。过去读诗书,想有大志,如今背着药盒子,走一站喘三站,回头看到电视里的励志段子,都会不自觉乐出声。要说圆满,怕是只有医保能报销全部项目时候,才配叫“自得其乐”。一个人走过千山万水,最圆满的,还是家里沙发软,自己不软。
你问我老来最大感想?“知天命”没悟明白,“知趣”还勉强。“从容、温柔相拥”……想想也是,真的相拥了别崴着腰。举杯邀明月,月亮太远,一瓶啤酒解决问题。太阳照常升起,邻居每天都会问,你这傻乐啥?——没啥,乐得就是终于可以不遮掩,脸皮鱼鳞甲,笑对生活的狗血。
至于岁月的温柔,它可不比高铁时速,但幸好,我们坐得下高铁,也还能坐得了马扎——不急,不赶,够圆满就好。等到哪一天,连凳子都不愿意搬了,说明你已经和自己的影子达成了真正的和解。至于文章结尾嘛,不自嘲一把好像辜负了这身老骨头。外人不懂的圆满,咱就自己给自己鼓掌,各种保健操都算上。
——听闻长寿是件劳心的事,我就不抢头筹了,让有信仰的人先上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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